郑秉文:养老金全国统筹 应推进中央层面大收大支

12月28日，社科院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在“2016财经战略年会”上表示，扩大养老保险个人账户比例，增强个人获得感，是提高养老保险制度可持续性的根本，也是为企业降费的根本来源。

另外，随着越来越多省份养老金出现年内收不抵支现象，呼吁多年的“全国统筹”也有望得以推进。郑秉文表示，建立中央调剂金制度，养老金的统筹层次并没有提高，很多问题也无法得到解决；真正意义的全国统筹，应该是实现养老金在中央层面的大收大支。

养老金如何实现全国统筹

近期，福耀玻璃集团赴美投资建厂，其董事长曹德旺直言，在美投资生产成本比中国低，特别提到国内综合税负较高，引起社会各界热烈讨论。

企业家反映中国税负高，除了税收之外，五险一金也是重要方面。为了降低企业税费负担，2016年我国出台多项降成本政策，其中多省将养老保险缴费率暂时下调1个百分点。

郑斌文统计，今年全国有20个省份将基本养老保险降低了1%，企业减负估算为600-800亿元。

不过，暂时降低养老保险费率，对有些省份来说仍然难以承受。今年8月份，人社部社会保险事业管理中心发布《中国社会保险发展年度报告2015》。报告显示，2015年黑龙江、辽宁、吉林、河北、陕西和青海六省份的城镇企业职工养老保险基金当期收不抵支。

报告还显示，养老金当期收不抵支的省份数量在增加，从2014年的3个省份，增加到2015年的6个。另外，一些省份企业养老金备付月份较短，如黑龙江企业养老金可支付月数只有1个月，吉林是7个多月。

为此，财政不断加大对养老保险的补贴力度。1998年，财政补贴规模为24亿元；2015年底，该补贴规模已经达到4700亿元。

郑秉文表示，我国养老保险统筹层次低，造成各省养老金分化的状况。黑龙江养老金备付月份只有1个月，但最高的广东，备付月份多达53个月。这是因为黑龙江的青壮年到沿海发达省份，小孩和老人留在家乡，造成家乡赡养抚养率高，发达地区赡养率较低。

在十八届三中全会，中央就对全国统筹做出部署。三中全会的决议指出，要“实现基础养老金全国统筹”。2015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，也提到，“要加快养老保险制度改革，完善个人账户，坚持精算平衡，提高统筹层次”。

怎么统筹？业内似乎有不同的声音。社科院财经战略研究院副研究员汪德华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，国内有些省份的做法是，设立一个省级层面的调剂基金，来实现省内不同地方养老金的抽肥补瘦。

郑秉文直言，应该防止把提高养老金统筹，变为建立中央调剂金制度。实现全国统筹，养老金缴费应该实现在中央层面上的大收大支；否则，地方从养老金中拿出几个点，由中央统筹，建立一个临时调剂金，统筹层次事实上没有提高，我国养老金统筹层次低带来的很多问题，仍然没有解决。

不过，全国统筹短期内推进还有难度。汪德华表示，比如养老金的发放，是根据各地社会平均工资来的，各地差异较大，若全部由中央统筹，支付标准如何确定存在困难。

此外，很多专家建议划转部分国有资本充实社保基金。郑秉文称，按照国资分红比例倒推，划转3万亿-6万亿国资充实社保基金，每年收益大概是3000亿元到5000亿元，这样养老保险缴费率大致能降低5-6个百分点。

建立缴费激励机制

按全国和北京公开数据计算，住房公积金的缴费费基大概是社会平均工资的106%，而社保的费基大概是60%。

郑秉文表示，这意味着大家在缴纳养老保险金的时候，有刻意降低收入基础的冲动。部分机构确实在缴社保时，会跟会计协商降低缴费基数。

以2013年数据为例，养老保险参保人覆盖的费基，即工资基数为11.5万亿。刨去一些个体工商户等，简化成10万亿左右的费基。按照28%养老保险费率计算，当年养老金应收收入为2.8万亿，实际收入只有1.77万亿，整整少收了1万亿，占整个收入的三分之一强。

汪德华表示，社保缴费费基经测算， 大概是社会平均工资的60%。不过，这里面可能存在统计口径的问题，因为正规缴费的单位收入水平会高一些，而社会平均工资会将农民工、灵活就业等全部统计进去。

上海财经大学教授郑春荣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，现行养老金多缴多得、长缴多得的激励机制不够好。比如，政策规定累计缴纳养老金15年的，就可以领取养老金，多缴的边际收益不高，尤其对于灵活就业的人员，像黑龙江、四川等省，灵活就业人口缴费比例接近一半，很多人会规避，达到15年缴费期限后，就不再缴费。

按照现行国家政策，退休领取的养老金，由两部分组成，分别是基础养老金和个人账户养老金。个人账户养老金跟个人账户储存额有关，而基础养老金则由全省在岗职工月平均工资、个人缴费年限、个人月平均工资等共同决定。

养老金更多由各地上年在岗职工月平均工资决定的机制，使得个人、企业缴费激励机制不够。多位专家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，养老金收入分配的意味更强，缴费与支付的关联度有待增强。

十八届三中全会决议中，提出“建立更加公平可持续的社会保障制度”，具体包括“坚持社会统筹和个人账户相结合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，完善个人账户制度，健全多缴多得激励机制，确保参保人权益”等。

2015年12月底，时任财政部部长楼继伟在解读“十三五”规划时，对推进养老保险改革强调的第一点便是“完善职工养老保险个人账户制度”，具体包括“建立透明易懂的收付制度，加强个人缴费与待遇水平之间的联系，做到多缴多得、长缴多得，鼓励参保缴费”等。

郑秉文建议，扩大个人账户比例，提高个人获得感，能提高大家缴纳养老保险的积极性，把养老保险费基做实，扩大费基，这样养老保险基金的可持续更有保障，还能降低财政风险。养老保险制度改革，应该破除找钱的思路，要在制度建设上下功夫。

汪德华还表示，随着老龄化的加剧，应该锁定政府责任，让养老金制度更为透明。

（来源：21世纪经济报道）